锦其的金矿

发布时间:2024-12-25 06:39:32

具悠悠五千年历史的中国人物画,早期发展只追求形似。至两汉,当一味追求形已不为艺术家所满足时,淮南王刘安发出了"君形者亡矣"的批评。在人物画日趋昌隆的魏晋南北朝,东晋名家顾恺之首个提出人物画造型“以形写神”“形神兼备”“迁想妙得”的主张,与唐代张璪提出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及历代绘画理论如“缘物寄情”“物我交融”“意在笔先”等融为一体,经历代画家的不断实践与探索,形成了“写意”“写性”“写心”的艺术观,从此奠定中国人物画理论的基础。

以徐悲鸿和蒋兆和为代表的人物画派,融中西方绘画技法于一炉,极大地丰富了中国水墨人物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作为徐悲鸿新写实主义绘画体系的重要人物,蒋兆和在“写实”与“写意”之间架构出全新的笔墨。他的代表作《流民图》,以中国人物画坛前所未有的宏大和悲壮,表现了对战争的拒绝与愤怒,为现代中国水墨人物画在世界画坛确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中国水墨人物画家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形写形,只追求突出笔墨情趣;一类既讲究笔墨,更追求形神兼备。然而,当检索中国画的历史长河时却不难发现,中国的水墨人物画,其实大多停留在简单的线条与平面的描蓦上。即便是近现代的中国画,表现大场面的人物画作也十分鲜见。如果有明显创新的人物画出现在中国乃至世界画坛,也仅仅是近10多年来才渐有所见。

对于早谙绘事的古锦其来说,选择中国水墨画作为人物画创作的追求目标,其实是走了一条非常难行的路。但几十年走过来,他却收获颇丰。个中原因,是他走得十分坚定与执着。

锦其当过老师,公职人员,甚至在珠海特区的文化局和文联当过领导。无论金钱与地位多具吸引力,但中国画依然是他的至爱。无论白天黑夜,早晚晨昏,锦其百忙中总是抽空苦心钻研,在舞笔弄墨的同时,更喜博古览今。但在当下,怎样才能画出好的水墨人物画,锦其曾经一度迷惘过,在题材的选择上苦苦寻觅了许多年。 终于,他遇见了西藏。

遥远的山,迷茫的路,飘洒的雨和雪。曾经多少个年头中的许多次,锦其一如朝圣者般虔诚,向着那片高海拔的极地,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一步一攀登。踏雪山,过草原,入藏区,以一个艺术家敏锐的目光,触摸了眼前的雪山、草地、牧民与牦牛。在那方天地间,锦其真切感受到的是人与自然无间的关系。极地里的每一片色彩,雪山上的每一根线条,藏民们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激动不已,记忆深刻。

面对一张白纸,画家以饱满的创作情绪或是死水静泓般的漠然,画出来的作品绝然两样。九十年代中页,锦其描写西藏的首幅创作《心诚则灵》,便诞生在一种不可自抑的激情中。之后他一发不可收,一批批锁定读者目光的藏区题材作品相继面世,如《守候》、《虔诚者》等等,笔墨收放自如,黑白布局得当,在艺术技巧上均达到一定高度。

在我国,以西藏题材为主的画家不在少数,却因走马观花而抓不到西藏最内在、最深刻、最典型和最本质的要素,因此画作常流于肤浅的也有人在。而锦其的水墨人物画,大多将目光投放在草原牧场,并用长篇小说创作中宏大叙事的手法,去表现草原的广袤和牧民的生存现状。经过不断探索,锦其的水墨人物画,已做到运思精微,构建独到,既有中国传统笔墨的浪漫,亦未缺少西画的细腻刻画。加之锦其书法技艺不凡,画面便更显意韵弥漫,冲击力特强。

在绘画创作中,锦其十分清楚,一个成功的画家,站在大师的肩膀上更能高瞻远瞩。在几十年的绘事中,他善集百家之长。读他的画,能“见线条,感墨韵,达人心”。正如郑绩在《人物画论·肖品》中所说的一样,“写其人不徒写其貌,要肖其品。” 锦其也一贯遵循“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神无形不存、形无神不灵”的原则。他常说:“画人物的画家不一定是个思想家,但画出的人物一定得要有思想。”

从锦其画上不难看出,他走的是一条现实主义创作的路,一条东方唯心与西方唯物相结合的路,亦是从平面到立体,从传统到现代相互渗透相互兼容且探新求异的路。对于西藏,锦其没有一次半次猎奇之后受用终生的思想。几乎每年一次或是一年几次,他都不辞辛劳,从南国的海岸不远千里走进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云南体验生活,不断发掘属于自己创作灵感的金矿,创作上收获了丰硕的成果,让画坛刮目相看,实在令人可喜可贺!(作者:廖华强,作家、画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