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来涚说张进龙先生的收藏了。张先生手上的七幅作品,是我2015年至2018年间的作品,都是好画,尤以两幅《诡丽》和两幅《卓彼云汉》最为精采。
《诡丽》墨色之明净、通透,将水墨的媒质的精微之美发挥到了极致。造型之纯粹,晶莹剔透如深海浮冰,漂渺虚无又如月华云气。如此空灵的宁静之美,拜水墨之赐,没有任何其它的语言可以抵达如此之境界。它们的确是我的得意之作。

《 诡丽30 》138cmx69.5cm 2017年
(行云居收藏)

《 诡丽31 》138cmx70cm 2017年
(行云居收藏)
《卓彼云汉》则是我刚从南极回来的创作,用的是崭新的技法,完全画出了我南极之旅的感觉。——穿过德雷克海峡汹涌的波涛,站在亿万年冰盖上奇迹般地和上千只企鹅挤在一起,凝望那布满流冰的壮观海面,这都是我从未经历过的,实在令我震憾。一个人只有踏上了南极,才能真切地感到人类的卑微与渺小。《卓彼云汉》均是一纸的汪洋,一幅从墨色里透着纤细的纹理,如由太空俯瞰下的灯火之城,一幅如螢火花屑蜲蛇姌袅中的漂逝,感叹的是生命辉煌与寂灭的两极。

《卓彼云汉10》180cmx48.5cm 2017年
(行云居收藏)

刘子建2014年在南极写生
余下的三幅则属于另外的风格,技法上融水墨流变和镌刻拓痕为一体,流逝与凝结表达的是我一贯的思想,——对永恒的记取。这世上注定有些东西,譬如一些艺术,是值得人类永远铭记的。

《 影鉴中移12 》69cmx69cm
2015年(行云居收藏)

《 焜 耀 》136.5cmx69.5cm 2017年
(行云居收藏)
其它的画是如何流转到他手里的,我不清楚,但两张《诡丽》的来龙去脉我是知道的。画我是给了一家出版机构,说好他们是自己收藏绝对不卖,结果他们还是拿出来卖了,这就让张进龙捡了个大漏。为什么说是大漏?—因为原本以为是学术机构,觉得他们是内行,所以给的是好画,—这两张画是收在了我《知行墨境》个人画册里的。所以我一看是这两张,很是惊讶。

《诡丽30 》出版在2021年《知行墨境—刘子建作品集》P41

《诡丽31 》出版在2021年《知行墨境—刘子建作品集》P65
这画的倒腾过程有点乌龙,起先他们是要卖给另一位藏家的,踫巧那位藏家是我的朋友,他马上给我电话,说有人要卖我的画,他准备拿下。闻之,我询问出版社的人怎么回事?回答还是信誓旦旦保证没有这事。他们见藏家是我的朋友,就改口说画不卖了,却转手卖给了张进龙。虽说张进龙捡了一个漏,却让那位藏家与这两张画失之交臂,那位藏家与张进龙都是我的朋友,这事弄得人哭笑不得。
不过画到了张进龙先生手里我还是非常高兴的,虽说作品离开作者被人收藏是情理之中的事,总还是希望它去了懂画人手里,就像上面列举得那些案例,作品能被善待,或者说被用心融入精心营造的高品格的环境和氛围,让作品的价值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作品这样的归宿,应该是作者最开心的事。
艺术家也需要知音,在我和耀匀女士交流时她就提到,“知己不在多,艺术更是如此,真正有价值的顶级艺术总之是曲高和寡的。”而我也认为,多数人是不具备环境审美能力的,具体表现为对自己的空间环境缺乏理解,因此他们欣赏不了抽象水墨。耀匀女士在看过杜华林先生别墅的照片后说:“我和这位藏家在生活阅历和经历背景上都不相同,所喜欢的空间氛围也很不一样,却能同时被您的画作吸引,可见艺术总有相通之处。而您的画作在如此不同的空间,都能协调得天衣无缝,也证明优秀的画作有自己的生命力。”

与刘子建现代水墨撘配的是梁明毓的古法琉璃太湖石和丹麦匠人的中式案几
(耀匀女士府邸室内场景)

耀匀女士收藏的作品来自太和画廊
《玄览•涤尘》刘子建个展
揣摩张进龙先生之所以因新近收蒇而得意,应该是知道了这些画对他而言纯属意外之获,这个幸运被他解释为缘份。另外是得知两幅《诡丽》竟然是我个人画册中的作品,这更是他没想到的美事。作为一个藏家,张进龙先生的品味和眼光都不低,仅凭他对我抽象水墨作品的喜爱,我就敢下这个结论。只需想想,中国三千年文明里是没有抽象水墨的,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是没有抽象水墨的,抽象水墨只能是中国步入现代化进程后才有的现代艺术。道理如此浅显旨在说明艺术之珍贵在创造,—毎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艺术。对收藏的行为来说,大处说是收藏历史,小处说是收藏画家有意义的人生片段,往更大处说则是在以收藏的方式赞助和参与创造自己时代的艺术。我这不是谬赞,不信看看——三千年厚厚一本美术史,如果没有作品传承下来便什么都无从谈起。

行云居艺术空间场景一隅

刘子建老师题赠的部分出版物
2022年5月26日于中山翠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