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印象中黄剑波就是一位对油画棒颇有研究、成就卓越的艺术家。油画棒是一种久违了的艺术媒材,是由颜料、油、蜡的特珠混合物制作而成。没想到在珠海这样速度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金钱,一切都在快节奏中运行的特区,还有人选择这种不厌其烦、慢条斯理地用直径1至0.5cm的油画棒,一点点地塗彩、一笔笔地刻划、一层层地叠加才能奏效的画种,能有这样耐心的人一定有个好性子,果然,黄剑波在我所认识的画家中是难得一见的沉稳、厚道、温良恭俭且让、还怀有古道衷肠的人,只有这般仁慈心肠才停得住脚步,放慢节奏,用博爱的慧眼去识读被人匆匆遗忘的风景,才能去凡尘、退浮气、静心凝神,开始编织油画棒那由无数次点划组成的图像之网,同时也为无数众生开启了一张精神之网,在油画棒斑斑点点的色彩交响中,略有美术素养的人从中看到点彩派或印象派的遗韵,如同熟读了莫泊桑再去法兰西或者饱览了契诃夫再游俄罗斯一样,我们在黄剑波油画棒那古老艺术样式面前经常会产生许多亲切的人文记忆,触发那久远但却难又忘怀的艺术经验。
如果说扁平化是卡通一代的文化特征,他们大都把时光和视觉都交给各种界面视频,那么黄剑波绝对不属于扁平化一族,虽然“扁平化”在此是一种哲学的抽象,但我把它描述成一种心理的定势,南粤的文化禀性中有着追求具象实在的“立体化”倾向,黄剑波在油画棒的塑造中匹配了或者说圆了“立体化”的绘画理想。黄剑波与扁平化一族的巨大反差是:他还怀有唐代禅宗诗人白乐天那“日暮天地冷,雨霁山河清,长风从西来,草木凝秋声”。(《佛法与诗境》253页)的敏感,所以他不时从炽热的商战中悄然淡出,或暂从喧闹的名利场中退却,背上画架,把时光和视觉交给海湾、荒野、水乡、僻壤、废墟,回到大自然,正像拜伦所描述的那样:
山岳、海浪和天空,难道不是
我和我的灵魂的一部分,像我是它们的一部分吗?……
我并不是在我自己里面活着,
而是成了我的周围的事物的一个部分,
……
灵魂能够逸去,
和太空、山峰、波涛起伏的海洋
或者星宿为伍而不感到一点虚妄。
有了这样的心态,去选择对心态要求特别苛刻的油画棒,人们才在黄剑波油画棒那充满手工痕迹的“立体化”刻划中、从斑斑点点的形色中、感受到人类对云天、大海、礁石、山野,乡村……从旧风物到大自然的永恒的歌唱和无尽的依恋。
2009年8月9日
文/陈勤群(著名漆画家 美术批评家)

